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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蝌蚪變青蛙是一連串細胞凋亡後的結果

活節是西方社會最重要的節日之一。

西方人相信,耶穌最後死在十字架上,三天後復活。這個事件是西方社會的基礎,也是基督教的柱石。所以使徒保羅才說:「基督若沒有復活,你們的信便是徒然。」(哥林多前書十五章17節)

復活,有可能嗎?── 這是自有基督教以來的大哉問,關係人類的生命與歸宿。身為生命科學研究者,我相信,誰能證明或重演耶穌復活的可能,誰就能贏得當今科學、學術的桂冠。雖然到目前為止,沒有科學論據可以「一刀斃命」式地給予確切答案,但在世人企圖回答這個議題的路徑上,倒也出過不少偉大的科學家呢!

耶穌復活,既是科學議題,更是哲學與神學問題。研究復活,若單憑科學手法來探討,便處處顯得蒼白無力;如果全然以神學角度視之,則又落入「信者恆信、不信者恆不信」的兩難之間。這是人類有限性的實情、對於自身歸宿無法體認全貌的困境,令人唏噓。但,在這個西方人帶著信心迎接復活節的歡喜中,我們還是嘗試以管窺天,聊略盡己之心。

先有死,才有復活── 研究復活,先要認識「死」。聖經希伯來文中,死亡這個字至少有三種模式:生理功能的停止、與上帝創造相反的勢力、與上帝隔絕。前者是科學,後兩者是神學。死亡學可以從科學、生理學切入,卻需要從宗教或哲學出世,才不會有「能入而不能悟、能悟而不能出」之遺憾。

死亡先由細胞開始(Cellular level)。細胞死亡,基本上分成兩類:壞死(Necrosis)和凋亡(Apoptosis,或「細胞程式死亡」Programmed Cell Death)。細胞壞死是因外界因素的作用,如物理性、化學性損傷,或因微生物感染,引起區域性細胞死亡,其特徵包括胞器嚴重破壞、細胞膜喪失完整性等;然而,這些壞死現象都不是在基因調控之下產生的。細胞凋亡則是,細胞因環境刺激,在基因調控下產生的自然死亡。細胞凋亡是正常且必須的,在細胞分裂複製過程中,偶而會有不正常細胞出現,此時可藉此作用將之去除;若此作用出了問題,不能汰除的不正常細胞常會變成癌細胞,危害生命。其他如:蝌蚪變成青蛙、尾巴不見了,便是因為尾巴細胞透過細胞凋亡而消失(圖一);沒有細胞凋亡,蝌蚪永遠變不了青蛙。同樣的,毛毛蟲變成蝴蝶之前,也是藉著細胞凋亡,才能成就其蛻變。

死亡是新生命的開始,大自然如此告訴我們──只有經歷死亡,才有重生的機會。(Dying is the pre-requisite of born-again.)2002年諾貝爾生理/醫學獎就是頒給美國加州大學(柏克萊分校)雪梨‧布仁諾(Sydney Brenner)、麻省理工學院羅伯‧霍維茲(Robert Horvitz),以及英國劍橋大學約翰‧薩斯坦(John E. Sulston)等人,藉以肯定他們在研究基因調控及細胞凋亡的卓越貢獻。

所以──死亡,有利,有弊。造物主很公平吧!

死啊!你的毒鉤在哪裡?」難怪使徒保羅無懼死亡。(哥林多前書十五章55節)

細胞死亡,至終造成組織敗壞、器官衰竭,而致個體死亡。何謂個體死亡?死亡在醫學上定義為:「體液永遠停止流動、心肺功能永遠停止,無法恢復。」由於此定義影響了器官捐贈、移植的有效性,晚近各國大都在臨床上對死亡重新定義(臨床死亡)為「腦死」:「包括腦幹在內的全腦部功能永遠喪失的狀態。」一個人若停止呼吸二至五分鐘以上,就可能造成腦死。聯合國對死亡則採取較廣泛的定義:「生命一切徵兆之永遠消失。」不管哪個定義,各別都有科學、生理學的成分(體液流動、心肺功能、腦死),並有一個共同的成分是屬於神學的──「永遠」。復活是死亡的後續事件,復活固然需要處理科學、生理學的議題,但也不能因此跳脫神學的闡釋。

……(文未完,請見2017年4月雜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