↑莊育靖夫婦和祖魯族青年

在一間小小的舊車庫裡，擠進滿滿的小孩，這是每週日早上張佳雯都得面對的情景。

事實上，這間車庫是向鄰居借來的，所有椅子都得自行從一間鐵皮屋教會搬來；只能容納三十人的空間，卻常常塞滿六十多個寧願沒位子坐也要來的小孩，只因為在這裡，自己會受到重視，或是得到幾顆糖果。

「我們鎮上的家長都不是很在意小孩，也不關心他們在做什麼，所以小孩很喜歡到我們這裡來。」

在南非祖魯族的小鎮上

家長對小孩的「不在意」大多情有可原，在這個就業機會不足的貧窮小鎮，父母大半時間都在找工作，對小孩的注意力相對薄弱，進而影響下一代的學業表現。「雖然南非政府提供小學到高中的免費義務教育，但學習風氣不盛，孩子不想上學、不想寫功課、沒有讀書習慣，很多孩子光是小學就留級好幾次。」

莊育靖和張佳雯是一對來自台灣的宣教士夫妻，2010年，他們帶著一雙分別為九歲和五歲的兒女，全家搬到南非夸祖魯─納塔爾省（KwaZulu-Natal）的德班市（Durban），服務當地黑人區的一個郊區小鎮以羅孚（Illovo）。

夸祖魯─納塔爾省是南非祖魯族的主要聚居地，鎮上多數居民都是祖魯人，只要學會祖魯語，就可以跟當地人直接溝通。「南非有九大族群、十一種官方語言，祖魯族是其中最大的族群，大約一千一百萬人，佔全國人口25％，超過半數的南非人都懂祖魯語。」種族隔離政策解除前，雖然祖魯族被列為二等公民，遭受嚴重歧視，但現在已與其他群族享有相同權利，許多人甚至在政壇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，現任南非總統雅各‧祖瑪（Jacob Zuma）就是祖魯人。

只是，南非失業率高達25％，其中青年就佔四成，小鎮上多的是找不到工作的年輕人，成天在酒吧喝酒、打撞球。在這裡，所有社會問題都環環相扣，貧窮、失業帶來愛滋病盛行與未婚父母，以及更多無所歸依的下一代。

愛滋與貧窮盛行，有人「靠小孩賺錢」

「這裡跟華人一樣，結婚有付聘金的傳統，聘金是十一頭牛，大約新台幣十五～二十萬元，但年輕人沒有工作、工資低，月薪常常不到新台幣五千元，很難存錢成婚──不過，生小孩就可以『賺錢』。」

南非是全世界深受愛滋之害的國家之一，也是HIV帶原者密度次高的國家，全國近六百萬人感染愛滋病，每天平均有八百人死於愛滋相關疾病，而夸祖魯─納塔爾省正是南非愛滋人口比例最高、平均壽命最低的省分。「我們這一省，約四成居民都是愛滋病患或HIV帶原者，平均壽命只有五十歲。」

莊育靖說，即使南非政府提倡安全性行為，公共男廁也附有免費保險套，但福利政策規定，無論結婚與否，生一個小孩就可獲得一個月約新台幣七百元的補助；若小孩人數較多，則能得到免水電費的免費房子；如果小孩是愛滋寶寶，一個月的補助更超過新台幣兩千元──在青年普遍沒收入、無法成婚的情況下，未婚家庭越來越多，一家三個小孩分別來自三個爸爸的狀況很常見，而危險性行為更助長愛滋疫情擴大。

張佳雯說：「有一個十九歲女孩，高中時曾跟著我一起在車庫教室教課。她考上大學時，我們帶她去學校註冊、幫她付頭期款學費，希望她趕快完成學業，回來幫助更多小朋友，沒想到，隔年她就懷孕了。」

莊育靖夫妻還記得，他們得知消息去探訪這位女孩時，她臉上驚恐的表情，「一看到她，我就知道以往她們遇到這種事，下場只有受人責備。她懷孕不敢告訴任何人，是她曾經未婚懷孕的姊姊告訴我們的。這個消息固然令人傷心，但我們覺得更重要的是愛她、接納她，把她帶回教會，就像聖經裡耶穌救了一位原本會遭人用石頭打死的女人，告訴她：『我也不定你的罪。去吧，從此不要再犯罪了。』」一看到莊育靖夫妻來訪，女孩就哭了，之後，夫妻倆陪她去醫院待產，等她休養幾天，再去醫院接她回家，「後來，她開始叫我們『爸爸』、『媽媽』。」

……(文未完，請見2017年5月雜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