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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節期間,外子在一次摸彩中得到了一份五百片的拼圖。對我們而言,挺新鮮,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玩過數目如此龐大的拼圖。因為它數目太大,所以不敢輕易開封。

   兩個小孩很興奮,平常玩的是九片到二十來片的拼圖,五百片對他們而言是個天文數字,所以「什麼時候玩拼圖啊?」就成了他們的一個盼望,稍得空閒,就纏著我們玩拼圖。

   五百片?!我們不太有勇氣玩。但想想平日教孩子玩拼圖雖然數目不大,但理論健全︰先將直線的邊找出來。再把顏色相近的找出來,拼好了外圍,再根據色彩、圖案的聯想提示逐一拼湊準沒錯。凡事只要抓住要領,應不致太難,所以有那麼一天,在孩子的要求下,心一橫,嘩啦嘩啦五百片拼圖就撒滿了一桌,我決心「大幹」一場!可是等那五百片都安安穩穩的躺在桌面上時,我倒吸一口氣就知道情況不妙。

   原來大拼圖和小拼圖完全不同。我們所擁有的這份拼圖圖案是一片夕陽映照的沙灘,有一美女及三隻英挺的獵犬在夕陽餘暉中嬉戲。圖案中三分之二是一片白茫茫的海,三分之一是一片黃色的沙灘,人身犬影因逆光,所以都呈比沙色深些的咖啡色澤,整個畫面色彩單純。那五百片的分類工作完成後,近二百片的沙灘與三百多片的海水片片相去不遠,片與片的連接除了人、犬之處有形外,就要靠海及沙的波紋相連接。孩子看到拼圖如此細緻,上面又沒有色彩鮮艷的圖案,早就興趣缺缺。但大人在孩子面前總不能表現出見難就縮的心態,所以就硬打起精神,支起了孩子的小桌子,以長期抗戰的精神開始了拼圖遊戲。

   真個是乖乖攏地咚,依據理論先拼邊,動員全家四口人一起找邊,就找了個把小時,再費力的把邊拚湊起來像個樣,又花了三個小時,這期間,心情的起伏絕非其他工作可比擬。我一個人蜷縮一角,專心一意的拼沙灘,拼海浪,一旦拼對了,樂不可支;一旦一試再試還不對時,怒火就中燒,若有人在那時碰一下拼圖圖塊,必惹我大呼小叫,連續幾個小時,我就全力拼!

    最後,外子看到我大氣一喘,終於有個外觀出現,連忙帶著孩子拍手鼓勵,並悄悄的附在我耳邊說︰「快收了吧!拼不起來囉!」我雖已落得腿酸腳麻,兩眼冒星,背部肌肉僵硬的下場,但不知怎的,心一橫,就是不肯收。

   於是,從那天起,孩子的小桌就是我專用的拼圖桌,每一有空,我就坐在桌前從那數百片的碎片中一一找尋我要的,運氣好,一下子拼上了,我就雀躍三分;拼不上我就一肚子不高興,有一晚竟為了一定要再拼上一塊,搞到半夜一點半還在數百片中尋尋覓覓。

    一個禮拜左右,熱頭過了,我就不再那麼熱中,不必每天都去拼,但每天必定都去看上一兩眼,有時順手撥弄一下,運氣好也可再拼上一兩塊,對於這拼圖能提供的遠景──裱裝起來掛在客廳裏,提醒我們有志竟成,我已不再奢望。但整個過程中,我深深悟到一件事︰我們常常認為世間事有太多是我們不明瞭的,我們也相信上帝在玩一個拼圖遊戲,我們每個人只是拼圖中的一小塊,雖然由局部中我們看不到什麼,但有一天拼圖完成時我們就能豁然明瞭。

   這雖是我一直接受的看法,但在接受同時,我腦子裏的拼圖只是孩子們玩的幾十片色彩鮮艷的拼圖,當它們未被拼成時,我仍然可由小塊中猜到些許端倪,正如我對世間事仍試圖用我的小腦袋去理解、去猜測。這次玩了個五百片的大拼圖,搞得我如此狼狽,也才真正體會什麼是上帝的拼圖。當它是一小片、是小小局部時,決不能代表什麼,也看不出是什麼,真的只有在它完成到某個地步時才能看出它要展示的是什麼東西。五百片拼圖如此,上帝的拼圖豈只大上千萬倍,身為一小片的我們怎能要求對凡事看得明白、透徹?

    雖然,拼圖完成之日遙遙無期,但我不急著完成,也不想把未完成品收起來,攤在那兒雖不好看,總讓我想到我在上帝拼圖中的角色,它提醒我要更謙卑,也提醒我不要自作聰明,試圖去了解、揣測我不可能揣測到的東西。你覺得呢? 

        (作者金明瑋原發表於宇宙光雜誌79年3月號)

後記:多年之後再讀這篇文章,更體會在上帝的拼圖中我們所理解的有限。人其實除了學習謙卑,承認自己眼光短淺,順服於上帝大能之下外,似乎沒有其他的方式能找到什麼出路,你是否贊成?(2005.08.23)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