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跨年的煙火熄滅、跨年的歌舞散場、春節的鞭炮也歇時，無論國曆農曆，二○一二年已然來到人間。每個人都長了一歲，許多少年步入青年，許多青年步入中年，許多中年步入老年（註）。如果少年到青年、青年到中年，是懷著憧憬和盼望，中年到老年可能就帶著愁喜交織的心情：喜的是退休後不再朝九晚五，可以睡到自然醒，可以優游於山水之間；愁的是不知不覺竟然成為老人，照我國兩性平均壽命七十九歲來算，人生還剩下十幾年的歲月，如果無所事事，這餘生不知該如何打發！

老而不老

人老從體能上可以感覺出來：以前可以「追趕跑跳碰」，打球半天都不會累，現在爬幾層樓梯就氣喘吁吁，跑幾步不是膝痛就是腿痛，自然是老了，是退化了。當然並非人皆如此，有人老當益壯，游泳跑步爬山一如往昔，體力不亞於青年。例如聖經約書亞記上就有一位迦勒，他說：「看哪，現今我八十五歲了，我還是強壯，像摩西打發我去的那天一樣；無論是爭戰，是出入，我的力量那時如何，現在還是如何。」但畢竟多數人並非如此。如果保健的常識更普遍，或許有一天每個老人都像迦勒一樣。

但人老更主要是從心境上表現出來。當一個人不再關心周遭的人與事，不再學習新的事物，不再有好奇心，對旁人也不再有貢獻的時候，那可能真是老了。舉例來說，辛棄疾在「西江月」裡，便透露出類似的心情：

萬事雲煙忽過，百年蒲柳先衰。
而今何事最相宜？宜醉宜遊宜睡。
早趁催科了納，更量出入收支。
乃翁依舊管些兒，管竹管山管水。

辛棄疾是南宋的抗金名將，文武全才，惜為當權者忌，未蒙重用，長期賦閒；晚年雖一度起用，但不久病卒。這首詞看來灑脫，但實際道出了他壯志未酬不再過問世事的鬱卒心情。辛棄疾活了六十七歲，他幾歲寫此詞雖不確知，但就心境說可算得上是老了！

因此，要維持老而不老，除了在飲食運動睡眠等各方面注重身體的保健外，心情維持年輕可能更為重要。要「人老心不老」，下面兩點可以參考。

要繼續地學習。常話說：「活到老，學到老」實是至理名言。這是個知識爆炸的時代，許多過去認為理所當然的事，都被新的發現所推翻。比方說我們以前都學過太陽系有九大行星，水星、金星、地球、火星、木星、土星、天王星、海王星及冥王星，但在二○○六年第26屆國際天文學聯會通過決議，將冥王星降級成矮行星，所以目前太陽系變得只有八大行星。又比方說，大家都知道喝牛奶能補充鈣質。但近來多有資訊提出牛奶的缺點，例如牛奶對腸胃有不良影響，以及過多動物蛋白質反而使人容易骨折等，使人對牛奶的優劣點有新的認識。要老而不糊塗，在常識上可別太落伍。

仍要邁步向前

要繼續地有所貢獻。羅斯福總統夫人曾講過一句話：「當你不再有所貢獻的時候，你就邁向死亡。」老人未必要負擔太重的責任，但他一生的經驗，他對人生的感悟，總有些可以傳承下代：他的成功可以成為榜樣，他的失敗也可讓後起者免蹈覆轍，這便是有益的貢獻了。有些年長的朋友長年在公益機構擔任義工，對機構對社會的幫助都很大，顯出了老年的可敬可愛。除非臥病在床，否則人活著總要有價值。像孫越弟兄年逾八旬，仍在許多公益機構奔波服事，博得大家的敬重。誰能說老人「老而無用」呢？有老者自嘲：「我們是廢物利用啦！」要向他致敬，能用就不是廢物！夕陽無限好，因為它仍然有光有熱；更好的是：它的光照明而不刺眼，它的熱溫暖而不炙人！

中文的「老邁」二字很有意思，邁字有邁步向前的意思，「老邁」是說雖然老了仍要邁步向前；有人更說退休二字的英文是retire，字頭re有「再、重新」之意，tire是輪胎。因此「退休」的意思是換了輪胎繼續再跑，並非退下來休息，甚麼事都不做之意。這兩種說法雖非字典正解，但卻使人會心一笑。總之，除非真的受體力精力所限，否則仍應趁有餘年，珍惜光陰，做些榮神益人的事。「物以稀為貴」，人生遲暮的日子既已不多，每一天何等寶貴，豈能讓它虛度！

我很喜歡杜牧的一首七言絕句：「山行」，這詩的後兩句是：「停車坐愛楓林晚，霜葉紅於二月花。」春花誠然艷麗，秋葉尤為嫣紅；楓葉怎可不紅呢？詩篇九十二篇12至14節說：「義人……栽於耶和華的殿中，發旺在我們神的院裡。他們年老的時候仍要結果子，要滿了汁漿而常發青。」對老年的期許與肯定是極明顯的。

註：老人福利法以年滿六十五歲為老人。